Dover/Ten years
弗朗西斯视角《decade》 https://chentuhaiyuan.lofter.com/post/1dce988e_fa1f7ee
当我日夜期盼的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酝酿了整整十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
年少的时候遇到了让自己太惊艳的人，余下的人生尽是不堪。
我想弗朗西斯，任何时候都想。
从我的十八岁想到二十八岁——他害了我十年，所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但我的初吻也给了这个混蛋。
他的嘴角总是挑着让我讨厌的轻佻笑容，像是随时要把全法兰西的少女迷倒。那张欠揍的嘴叫出我无数滑稽恶心的外号，譬如小毛毛虫小眉毛小亚蒂。
我从小就看他不顺眼，想方设法折腾他。听我妈妈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只是会爬的小婴儿，在还未能站立的情况下便用嘴巴和手来打架，糊得对方一脸亮晶晶的口水。
稍微长大一点，我的一大半心思都花在了对他的恶作剧上，他不甘示弱，在某天夜里爬上我的床，挤掉我的泰迪熊钻进我的被窝，拿起一瓶胶水往我的眉毛上涂。
于是我抱着他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把他踹下了床，然后因为抖了抖已经被胶水凝固的眉毛扯到了皮肤痛得又加了一拳。
我把他的脸揍成了发酵的面团，整个房间里回荡着他凄惨的嚎叫声。
他热衷于打开我的柜子，翻开我的魔法书念念有词，笑嘻嘻地说要变成精灵捉弄我，挥舞着我的魔法棒满大街乱跑。
弗朗西斯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可是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
十五岁真是个神奇的年纪，他那张雄雌难辨的脸脱去了孩童的稚嫩，变成了一个迷人的少年。毫不夸张地说，他收到的情书堆起来比我还高。她们说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我嗤之以鼻。
“我觉得她们嗅觉失灵，你这明明是刚打完球的汗臭味。”我嫌弃地皱眉，捏着鼻子和从球场出来的弗朗西斯拉开距离。
他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用汗津津的脸蹭我的头发，“哈哈哈哈哈哈，来感受一下运动的力量吧!”
“滚吧你!”我气得爆了几句粗话，用手里的书砸他的头。
他用手臂从身后箍紧我，把下巴搁在我的颈窝，“你爆粗的样子真他妈可爱哈哈哈!”
我突然被他这个动作搅得心烦意乱，“可爱你妈!”
我是怎么了?
我莫名其妙地燥热，感到烦躁，觉得自己简直不可思议——我居然对弗朗西斯萌生出一种渴望。
于是当他在天台上吻我时，我没有拒绝。
我试着回应他，我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我的力气，我的手心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静默了几秒后，我们像是苏醒的野兽互相撕咬了起来。
分开的时候我们都在气喘吁吁，他“嘶嘶”地吸着气，用眼神控诉我咬到了他的舌头。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鲁莽的弗朗西斯撞到了牙齿，疼得腮帮子发酸。
我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恋人，十八岁来临前的那两年是我最肆意的日子
年少的我们张狂而大胆，像两团燃烧的火焰相撞迸射出绚烂的光。
但是光很短暂，我以为它会照亮我的夜空，然而它消逝在迷离的凌晨。
我做不到所谓的奉献无私，爱会催生一个人心底的罪恶，让所有的占有欲和嫉妒迸发，变成无法理喻的疯子。
我越来越厌恶他的笑容，我不知道那是对我，还是对他所谓的可爱女孩流露的情绪。
争吵过后，我选择了沉默不语。我用这种令人极端不适的方法来反抗他的多情。真可悲，我明明知道他爱我。
弗朗西斯是一剂诡异的毒药，使人沉迷，又使人痛恨，他已经是植入我肌肤血液里的毒瘾，在戒毒与否中挣扎实在太过痛苦，于是我选择了自救。
九月，我回到了久违的故乡伦敦，开启了我的大学生活。
临走前我给他留了一条信息，我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那短短的几行字显得客气而疏远。我觉得我解脱了，又像是背上了新的包袱。
这个包袱叫想念。
入学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脑里一片空白好似看见弗朗西斯坐在吧台角落，向我遥遥举起一杯鸡尾酒。
“ Cheers. ”我说。
醒来后，我认识了新朋友，加入了梦寐以求的魔法部，注册了新的INS账号。
有一天我在查看点赞时赫然发现了弗朗西斯的ID在列，而刷新过后他点的红心又消失了。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他一直都在看我的INS动态，却一直不敢点赞。
我冲出了宿舍，冒着大雨跑进了魔法部，对着房间里的魔法阵歇斯底里地喊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滴落在地板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我只知道我被剜去了什么。
他说过要变成精灵跟在我身边捉弄我，可是我如今什么都没有。
整整十年，我浑浑噩噩。
我幻想过无数次那个画面，十年后我们在巴黎相遇，我们开口互相嘲讽对方的落魄，仿佛承认思念是一种耻辱。
当我真的回到了巴黎，在巴黎真的撞见了弗朗西斯时，我悲哀地发现我的声音消失了。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张着嘴唇舌干燥。
我曾经无数次在脑里演练过的表情和要说的话全部落在了英吉利海峡。我天真地以为我能淡然面对他，但我的手居然颤抖着想伸向他。我紧握成拳收入衣袋中，与他擦肩而过。
我们都没有那份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