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𝓙 𝓓𝓸𝓷’𝓽 𝓚𝓷𝓸𝔀 𝓗𝓮𝓻

[APH/铂金]誓约


序.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捧着娇艳的玫瑰踏着红毯向他走来。
  相拥的那一刻她的匕首插入他的心脏。
  “我赢了,也输了”

Chapter.1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是托里斯,要么是阿尔弗雷德。”
  头发花白的老公爵坐在绒布沙发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桀骜不驯少言寡语的小女儿。
  娜塔莎抬起头,额头两侧整齐分好的白金色长发轻轻地晃出一些碎发垂在额前,一双含着层层雾霭的紫眸里没有丝毫感情,“不嫁。”
  “砰!”老公爵愤怒地用手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描花茶杯滚落在地发出尖利的破碎声。
  娜塔莎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老公爵抚摸着胸口深深喘气。她的姐姐冬妮娅用手指轻轻蘸上泛着苦气的药膏,为她盛怒的父亲揉着太阳穴。
  “这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吗!”老公爵余怒未消,看向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儿子,“伊万,你来替你妹妹选择!”伊万笑眯眯地拢了拢围巾,“父亲,我很讨厌阿尔弗雷德那小子。”
  “那么托里斯呢?”
  “如您所见,我亲爱的妹妹对我的托里斯表弟没有好感。”

  娜塔莎心绪不宁地翻着一本诗词,纸页在她纤细的手指里飞速地移动。
  “听我说,阿尔弗雷德是亚瑟.柯克兰伯爵的表亲,我们家需要你和他联姻来巩固我们的势力,以赢得这场争斗。”
  冬妮娅端着茶炊,声音轻柔地为她解释。娜塔莎拧起淡金色的眉毛,直到冬妮娅凑近她的耳畔轻轻絮语,她的神色渐渐凝重。
  她倚在窗台闭上眼睛,冬妮娅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啜饮杯中的茶。
  “我……选阿尔弗雷德。”
  良久她闷闷地吐出一句话,随即疲惫不堪地埋进天鹅绒被里。

Chapter.2
  “不是吧?你让我娶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
  亚瑟皱眉忍住这烦人的大呼小叫,“伊万的妹妹,娜塔莎,布拉金斯基老公爵的小女儿。”
  “伊万?!那小子太讨人厌了!Hero才不娶他妹妹!”阿尔抬高了分贝,惹得亚瑟直翻白眼。
  “我和老公爵都是宫相的党派,联姻是加强合作的最佳选择。”

  婚礼隆重而繁复,从娜塔莎的婚纱以及礼服再到马车和首饰,老公爵无一不尽心尽力。
  娜塔莎从清晨就被侍女从被子里捞起,穿上繁复华丽的婚纱,她紧紧抓着椅背忍受不停勒紧的束胸,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就被站在梯子上的侍女套进鲸骨架裙撑——天知道娜塔莎小姐是有多厌恶这些胡里花哨的装扮。随后神思倦怠地被摁在梳妆镜前,冬妮娅用木梳蘸着玫瑰水梳理她白金色的长发,左拐右转地在脑后挽成髻,白纱轻柔地遮住她精致的五官,朦胧中一团幽幽紫色掩在了淡金色的睫毛下。
  她转过身在腰间别上了一把匕首,藏在层层华纱里。
  她坐上了前往教堂的马车,鲜花在她怀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场精心描绘、雪月风花的婚姻里,参与的不过是两个提线的木偶。
 
  她挽着父亲的手踏着红毯走进教堂,满座宾客的祝福与笑容刺在她的脸上让她无从接受。
  一只冰冷的手代替了老公爵的手牵过了娜塔莎,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所谓的丈夫阿尔弗雷德,撞进他眼睛里一片湛蓝的海。
  “愿意”不过是一个词,却硬生生地卡在她喉里若火炙烤,她握紧的拳头渐渐放松,
  “我……愿意。”

Chapter.3
  新婚之夜他们被关进了房间,相对无言。
  娜塔莎的神思还停留在教堂里,当神父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阿尔掀起了她的白纱,他的脸轻轻靠近,挡过所有人的目光,吻在了她的侧脸——教堂的圣光蒙在他们相触的皮肤上,那个吻异常地轻柔,带着些许酥麻和手足无措。这一举动本来心如死灰的娜塔莎惊讶,也泛上一层感激。
  然而这份感激在新婚之夜支离破碎,因为阿尔弗雷德说:
  “我怕吻你的唇我会冻成冰雕。”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大大方方地把脑袋枕在缀着流苏的枕头上。
  阿尔坐在床沿,“喂我亲爱的妻子,你的丈夫睡哪儿?”
  “地。”少言寡语的小姐盖好被子,双眼一闭淡淡出声。
 
  夜半时分,她幽幽醒转,幽暗烛火下手指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匕首。
  她看着熟睡的阿尔——睡着的他褪去了人前的嬉皮笑脸没心没肺,浓密睫毛投射出层层阴影,薄唇微抿眉峰蹙起,俊朗的面庞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压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反手扭过手腕,利刃横在他的脖颈侧,“如果用你的血染红这把匕首,会不会很好看?”
  白光一闪,她收回匕首吹灭蜡烛,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黑暗的角落,直到睡意袭来沉沉闭上双眼。
  而阿尔,在黑暗中用手摸了摸脖子,嘴角翘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我引颈以待。”

Chapter.4
  亚瑟.柯克兰伯爵的一板一眼在整个王国人尽皆知,作为他表弟的阿尔在表哥严谨的教育下自然欲哭无泪,连新婚的娜塔莎也不能幸免,清晨再次被叫醒只为吃一顿规矩的早晨。
  “夫人,刀叉一定要放在……餐巾和丝绢……噢夫人您有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说……还有茶杯和茶匙……”
  娜塔莎不耐烦地瞥了眼絮絮叨叨的老侍女,她蔫蔫地走出房门,一只手把她拉入怀里来了个深拥。她吓了一跳,抬头撞上了手主人——阿尔的下巴。
  她皱眉,“干什么?”
  他眨着湛蓝色的眼睛,“早安吻啊。”
  于是他以极快的速度在她光洁的额头和两颊印上热情的吻,眼角却飘向了笑眯眯看着的老侍女。
  娜塔莎强忍着想要打他一顿的冲动,把头埋进阿尔的怀里,在老侍女看不到的方向她狠狠地磨牙。
  老侍女乐呵呵地一路飘去向亚瑟诉说新婚夫妇“甜蜜的早晨”,他们嫌弃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后迅速地分开各自唾弃。
  “哟~没想到有一天只身杀驯鹿的娜塔莎小姐会娇羞地埋进我的怀里呢!”
  她看着手臂上群魔乱舞的鸡皮疙瘩,顿时面无表情地移动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正中左脸,深知打不过她的阿尔很识时务地提醒,“今天的早餐你父亲和我表哥都在,要是看到我气息奄奄你可就说不过去了哦。”
  “……”
  半晌她开口,“本来就是一场戏剧,伪装是最好的演出。”

  娜塔莎步态轻盈地挽着阿尔,优雅地向着老公爵和伯爵行礼,贴心地为阿尔铺好餐巾摆好刀叉,神情关切地望着她的丈夫。
  这一切天衣无缝,演员戴上了面具,导演们为他们制定了所谓的剧本,歌曲响起,揭开幕布,他们演绎着一场名为“良缘”的虚假联姻。

  餐后,娜塔莎起身为阿尔系领结,她手势轻柔实则用足了力气把他往死里勒,看着阿尔拼命忍住头晕脑胀继续微笑,她顿感舒畅;阿尔扭了扭脖子悄悄喘了口气,拿起丝绢含情脉脉地为娜塔莎擦拭着嘴角,看着她冰冷的面容上眼角不停地抽搐但还要表现出甘之如饴,他顿感愉快。
  她瞪他,恶心
  他笑容灿烂,彼此彼此

Chapter.5
  阿尔很早就听闻过娜塔莎的名声,他欣赏她的气魄但绝没有想到会娶她。
  公主为了捉弄她,举办狩猎宴会千方百计软磨硬泡把不喜欢出席这类活动的娜塔莎请来。她吩咐骑队带着猎犬溜走,故意留娜塔莎一人在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恶趣味地表示想听听老公爵高傲的小女儿求助的声音。
  黄昏时分他们烤着肉在宴会纵情欢笑,夕阳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愈来愈近,她的手里拖着一头已经断了气的驯鹿,身上的骑装溅上大片大片的殷红,像极了墓地里血红的玫瑰,血腥气弥漫冲散烤肉的香气,胆小的女宾甚至尖叫一声捂起脸躲到一旁瑟瑟发抖。
  从此她名扬皇城,引无数英雄探容颜。
  再者是将军的儿子托里斯炽热地追求她——满城皆知,他是娜塔莎的表哥,自小执着于娜塔莎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可惜娜塔莎小姐对他没有丝毫意思,将军夫人也不喜欢她——他们想要的是名门淑女,而不是桀骜不驯爱枪擅骑的娜塔莎。于是阴差阳错她嫁给了自己,为此托里斯大病一场,来参加婚礼时他蔫蔫地坐在长椅上勉强送上祝福。
  利益和权力的婚姻,如同一盘棋,他们只是各方阵营的棋子。他们任人摆布,他们没有资格反抗。

  娜塔莎的天性里有一种高傲,本能地抗拒着社交和阿谀奉承,但她的丈夫是一个年轻有活力又安静不下来的小伙子,他拖腮看她画着一副沉郁的画,画里是一座破落教堂,腐朽的木椅后跪着黑衣的修女,她们的面容憔悴而绝望,望着流泪的神。他很诧异的是她绮年玉貌如花年华,却像是脱离尘世的灵魂。
  他忍受不了这种气氛,拉起娜塔莎的手,“来,我带你去划船!”
  他们绕过丛丛蔷薇,踏着花瓣来到湖边,她白色的帽带被风吹散,他伸手替她绑好,她轻微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是若有若无的温度。
  黑夜温柔地包裹着星空,闪烁的萤火围绕在他们身畔,夏风和着岸边的树叶,上演着夜的华章,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湖面上荡漾,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船桨缓慢地划动,划动在如梦似幻的世界。
 

  “该死!”
  他一边指挥着宅邸的护卫进行防御,一边跑向娜塔莎的房间。
  风呼呼地在耳畔作响,他心跳凌乱汗水淋漓,子弹穿过玻璃的声音像是地狱的魔音,他焦急万分——娜塔莎!娜塔莎!
  他奔跑得如此急切,从未有过的慌乱浮上心头,他无暇顾及自己为何会对和他结婚才一个月的娜塔莎这般在乎,一想到她的面孔会了无生气,他不由得害怕失去。
  他推开门,娜塔莎坐在绒垫座椅上擦拭着枪杆,她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深邃的紫眸里燃起戾气。
  她跃起一个凌厉的弧度,闪过疾来的子弹,长发猛地散开在她的肩上,她把长裙夹起,快速闪躲利落空翻,抬起长枪眯起眼睛。
  六声弹响,世界寂静。
  那一刻阿尔明白了托里斯的执念——她不是温室的菟丝花,而是雪地里盛开的玫瑰,她高贵孤傲得像落入凡间的神,使人心甘情愿想把一切双手奉上,只求她垂怜。
  她放下冒着烟的枪,冷不防被阿尔紧紧抱住。
  “喂。”娜塔莎想推开他。
  他没有说话,手臂用力得仿佛要把她的骨骼捏碎。
  她叹了口气,“我没事。”

Chapter.6
  亚瑟对此次刺杀感到非常恼火,皱紧两道粗眉几乎没解开过,他表示必须前往宫相度假的乡村向他禀报这起涉及女王党派人士的刺杀。
  任性蛮横的公主被王太后如同母鸡护雏般严密保护,而宫外的宫相以及他的宫相党对皇宫里的孤儿寡母虎视眈眈,皇权的天枰慢慢倾向了野心勃勃的篡位者。

  娜塔莎套上黑色的兜帽,隐匿身形快速地穿过柯克兰宅邸错综复杂的花园,她悄悄打开小门,若夜猫灵敏地消失在街角。
  她靠近一辆马车把一卷发黄的纸张交给车内的人,小心谨慎望了一眼四周,压低嗓音道:“速决!”
  凄清的月光洒在无人的街道,她回头向着教堂的方向,划了个十字。

  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娜塔莎小姐自从成为琼斯夫人后,成堆的邀请柬便出现在她的小茶桌上,她对此烦不胜烦,一律回应“府中事务繁多”,但嘴碎爱唠嗑又闲着无聊的贵族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八卦,于是“事务繁多”就被八卦成了“夫妻恩爱一步也不愿分离”,听到此等传言的娜塔莎忍不住眉心狂跳直翻白眼。
  十月中旬的舞会她未出嫁前就逃不过,出嫁后还要带着欠揍的阿尔出席,然而最头疼的是——她不会跳舞。
  这个时候请舞蹈老师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阿尔亲自过来指导:
  “哈哈哈好像鸭子啊!”
  “笑死我了!你以前是怎么混过去的?”
  “哎呀Hero不行了哈哈哈!”
  听着聒噪的笑声和看着自己杂乱的舞步,娜塔莎怒火中烧,“闭嘴!”
  阿尔憋住笑意,“把手抬高,对对对提腿……”
  “……”她再一次搞混,不由得拧紧两道纤细的眉毛。
  猝不及防阿尔托起她的手,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他扬起嘴角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拖近。
  他们的身体仅隔着半臂的距离,他手上的温度一点点传入她的皮肤,这样亲昵的姿势让她有些不适应,阿尔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现在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跟着我跳。”
  悠扬的乐曲中,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裙裾飞扬发丝飞扬,在水晶吊灯下旋转。移动间木质地板发出笃笃的响声,一如她杂乱的心跳。

  舞会结束已是午夜,他们疲惫地倒在床上,旋转了一个晚上的娜塔莎头晕眼花胸闷气喘,侍女又不在身旁,她只好去推阿尔,“起来,帮我脱下长裙。”
  昏黄烛光下她站在镜子前,阿尔发颤的手缓缓靠近她的后背,一点一点地解开勒紧的绑带。皮革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揉杂着他们的气息演奏一首夜曲。
  绑带外衣从她象牙白的肩上滑落,他的下巴枕在她的右肩,手渐渐环上她的腰,逐渐浓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她擒住他的手,“可以了。”
  阿尔没动。
  她亦是贪恋背后的温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阿尔把一个个湿热的吻印在她的后背。
  一丝夜风从窗外灌入,使她一个激灵从迤逦中醒来,她睁开双眼推开阿尔,在对方迷离不解的眼神里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言不发。
  阿尔躺在她身侧,嘴角蔓延出苦笑。

Chapter.7
  “姐姐冬妮娅亲启:
  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昨天晚上拒绝了他。也许你会嘲笑我,但我心里的罪恶感和纷乱不允许我与他再进一步。
  请告诉哥哥,准备好一切,务必小心。
                                     你的娜塔莎”
  娜塔莎把信叠好,盖上火漆印交给侍女,吩咐其亲手送达。她托着腮在羊皮纸上勾勾画画,出神地想一些东西,以致于阿尔站在她身后都毫无察觉,直到他出声,“亲爱的,我们去逛一逛吧,老闷在家里无所事事。”
  “啊?”她猛然发觉,回过头胡乱地答应,随后不动声色地把羊皮纸掩好。
  他像个真正的丈夫一样揽着她的肩,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躲开人群。他们行走在大街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她垂下眼睫,兴致缺缺。
  突然一把沙哑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她,“这位夫人,要占卜吗?塔罗牌会指向你的命运。”
  她回头看看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吉普赛老太太,披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握着光滑的水晶球,铺着红布的桌上放着一副塔罗牌。
  阿尔把几枚金币递给老太太,她闭着眼睛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抓起一把牌,快速的移动令人眼花缭乱。
  “现在,请您和夫人同时抓住一张牌。”
  他们按自己的意向选了牌,再交予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恢复过来,颤巍巍地抚摸着水晶球,“你们……是誓约让你们结为伉俪……血是誓,命是约……”
  待他们离去后,她的手再也抑制不住颤抖,看向两张牌的背后——倒立的死神。她浑浊的眼睛里有着无奈和悲哀,“誓约会毁在你们之间,你的血将沾染上她的手,让她一生难以释怀……”

  王太后紧急调回了摄政王的兵力,宫相在度假的乡村庄园里暴毙。全国上下纷纷议论王太后派兵刺杀了宫相,还使宫相的亲信亚瑟.柯克兰丧命。王太后百口莫辩,只好缩在城堡等待时机。
  亚瑟想不到,一个月前他向阿尔夫妇告别竟是永别。
  他一路上便感到心律不齐,他以为是马车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小路所致,后来才发现是不明的恐慌与心惊。
  他推开庄园的大门,黑漆漆的枪管出现在眼前,血色模糊了他的双眼,恍惚间他看见宫相躺在地上,心脏旁是多个枪口。
  他的身体渐渐冰凉,再无知觉。

  阿尔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把信笺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始终不信他的表兄会被枪杀,府中知道他要去宫相处的只有他和娜塔莎,亚瑟不可能泄露自己的行程。
  娜塔莎……他突然眉心一跳。
  他是否对她太过信任?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把爱意奉到她的面前使他蒙蔽了双眼?他没有理由去怀疑和他同一个阵线的妻子不是吗?
  冷风灌入吹起层层纱帐,他冷峻的面孔若隐若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尔弗雷德,或许是她从未了解过他,那是隐藏在阳光开朗的外表下,心思慎密的阿尔弗雷德。

  她打开羊皮纸,拿起笔蘸上墨水标注,俨然是一幅细密周全的地图。
  蓝色的丝带缠绕着羊皮纸,遮住了一点墨痕,送向了布拉金斯基宅邸,交到了少爷伊万的手上。
  她闭目养神,蓦然想起她抗婚时冬妮娅和她的谈话。
  她说,“亲爱的,为了父亲的王座,你别无选择。他需要你嫁给阿尔弗雷德获取他们的情报,你根本不需要和他天长地久,我相信你能全身而退。”
  娜塔莎答应了,也把自己一生最真挚的感情搭进去,成为她父亲登基加冕的道路。
  觊觎皇权的不仅是宫相,更有宫相意想不到的老公爵,他假意与亚瑟为一党助宫相登上王位,实际上不过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端着烛台,推开书房的门。
  阿尔坐在沙发上,金边眼镜的链带垂在他脸颊旁,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娜塔莎。
  这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把一片真情交付的人,也是杀死亚瑟的凶手。
  她把亚瑟的路线掌握得一清二楚,在深夜钟声敲响第三下的时候,吩咐亲信迅速解决宫相,再解决亚瑟,务必干净利落不着痕迹。
  她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沉默不语。
  阿尔突然笑了一下,“亲爱的,你是否觉得我今晚会去见上帝?”
  他拿出一卷羊皮纸,赫然是她精心描绘的柯克兰宅邸的兵力部署地图。
  “你送给伊万那一份,我的部下截下了带到了我手里,而他收到的,是我亲手制作的,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她猛然站起,瞳孔尖利地收缩,一份错误的部署图!无数的枪口会对准她的兄长!
  这样的计谋,这样的决策,阿尔的笑容是他欺骗世人的外表,像天真的孩子握着一把匕首,突兀却违和。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带着疯狂神色的脸贴着她因惊惧而面无表情的脸,他的气息钻入她的脖颈,他的手臂用力得她无法挣脱,她感觉胸口闷疼,她看见了窗外的火光和伊万染血的围巾,看见了握着枪狼狈不堪的冬妮娅和她嘴角的鲜血。她身体里的血液上涌,她推开了阿尔冲到她哥哥身前,要为伊万挡下正面而来的子弹,一个人却把她撞开用身体护住她。
  闷哼声伴着没入血肉的沉闷声在她耳畔真切地响起,他绿色的眼睛里含着急切,棕色的半长发狼狈地垂着,赫然是托里斯。
  他甚至一句话也没和娜塔莎说上,看到她安然无恙便带着安心走向天国。
  她颓然地坐在托里斯和她哥哥中间,握着他们尚带温热的手,直到他们变得僵硬冰凉。
  新年的第一场雪来临,却洗不清他们的罪孽。
  她动手使亚瑟丧命,托里斯为她而死,而阿尔的一颗子弹让她失去了哥哥——他们的手上都是罪孽,如血之荆棘缠绕,再也无法相拥。
  荆棘的刺是那样尖,扎得他们鲜血淋漓。
  誓约,以命为誓,以血为约。
  命,与血。
 
  冰天雪地里她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握着十字架跪着祷告,她抬起无神的眼睛,凝视站在廊柱下的阿尔。
  “阿尔弗雷德,这场博弈里,我输得一塌糊涂。”
  我的父亲赢得了掌控权,可我输了我的兄长和一个为我死的人。
  他突然踏入雪地,单膝跪在她身前,“答应我,我们的罪孽会在我们结婚的教堂里了结。那是两个人的婚礼和道别。”

Chapter.End
  同样的婚纱,同样的玫瑰,却是不同的心境。
  她从未觉得婚纱是这般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挽好长发戴起头纱,走出了宅邸。
  雪融在她的婚纱上,落进她捧着的玫瑰里,点缀在她淡金色的长睫上。
  她一步步向他走近,眼神里的沉重与悲哀一点点沉积。
  她想起他们的誓约,不由得苦笑所谓一语成谶。
  她侧头吻过他的薄唇,他缠绵悱恻地回应,在这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上,他们带着余生无法赎回的愧疚和不堪,唇齿相交。
  锋利的匕首刺穿他的心脏,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婚纱。
  他无力地倒下,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滑过自己的脸,“娜塔莎……你赢了。”
  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娜塔莎怔怔地跪坐在他身边,她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阿尔的脸,“我赢了……也输了。”

  布拉金斯基老公爵于四月加冕,后世津津乐道的是他最小的女儿,年纪轻轻却整日黑裳黑鞋,黑纱覆面,且终身不嫁,像极了失去丈夫的寡妇。

Chapter.番外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属于他们的婚礼,却含着无比的绝望和痛苦。
  他的手按着别在腰间的枪,看向推开教堂大门走进的娜塔莎。
  一袭白纱像是人逝去之时留恋人间的幽魂,她一步步走近,眼睛里一片空洞。
  “你记得我们的誓约吗?”
  “记得,以命为誓,以血为约。”
  他的手摸向了枪。
  娜塔莎突然上前吻住他,他讶异,随即深情地回应,似乎一生所有的爱意都在此倾泻。他看见她的眼泪,从不流泪的娜塔莎,紫水晶一样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仍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苦笑,放开了枪,同时也感受到被利刃刺穿的痛楚。
  我的娜塔莎,你赢了。
  我的血,已染红了你的罪孽;
  我的命,在你的手里结束了。

{一些小絮叨}
写了三个星期,共7899字,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惹,不要脸地说句如果喜欢就随手扩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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